[原创] 橘林中，情感一夜消逝

那时，我们少不更事……

 

我在橘子树下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带着微笑，递过来的橘子。他背着光，躲在橘子树的阴影下，我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尝尝吧。你是第一个尝到这橘园里的橘子的人……”他研究着手中的橘子，许久，抬头笑道：“也许有点酸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尝尝。因为等橘子都熟了，就会有人来偷吃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解。他把橘子递过来，“因为我想让你第一个尝到……”
我更加奇怪了，这句似乎没有说完的句子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压住心中的疑惑，我终于从他手中接过橘子，捏在手里，然后剥皮。橘红色的薄薄一层缓缓从扁扁的橘子上剥落，掉在湿润的黑土地上。
“好酸~~”我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却看到他堆满脸上的笑容。
那一刻我十分不爽，正待发作，他却夺过我手中的橘子，把剩下的全塞进嘴中。几乎与此同时，他和我一样皱起眉头，嘟囔着：“怎么会那么酸？早知道挑个更红的……”
我忍俊不禁。

 

傍晚的时候，雨桥领着我走出老家大得无边的橘子树林。落日的余辉与橘子的色彩混在一起，使整个林子似乎笼罩在淡淡的昏黄中。远远地听到老乌鸦的叫声，看到祖屋的青灰瓦铺成的屋顶，窄窄的田间小道两旁是一片片稻田，青青黄黄的。我紧紧地跟在雨桥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一头略长的黑发轻逸地飘在脑后，发尖被阳光染成金黄。
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雨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不远不近跟着他的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我也停下来，看着他，看着他向我伸来的手。
雨桥握着我的手，说：“寻，走吧。”
我心中一颤，直直地盯着他。雨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然后他很快地别过脸。我低下头，任他牵着我走着回家的路。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我心狂跳，耳根微微发热。他还记得我这个路痴，小时侯最容易在田间散步时迷路，害大人一阵好找。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第一个找到我的，总是他。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说：“寻，走吧，回家。”
小时的无数次顽皮，无数次迷途，无数次地被雨桥这样默默地牵着手领回家，他还记得……

 

猛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感到牵着我的手有点抖，也有点湿，但仍温暖。这只我熟悉的大手，略略粗糙而又不失温柔。这只手，曾递给我最新鲜的橘子，帮我种上我窗前的柳树，替我拧干因为我不小心跌入湖弄湿的衣服，现在又握着我的手……
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很慢，从太阳落山走到天色渐暗走到月儿升起，终于在母亲焦急的目光下回到我们宽大寂寞的祖屋。

 

母亲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对着已经凉了的一桌子菜，再看看我们两人一脸无辜，原来的担心焦虑一扫而空，换上慈祥的微笑。她带着嗔怪的眼神看着我和雨桥狼吞虎咽，开玩笑说：“雨桥果然是哥哥呢，想雨寻他那么大了，还是要你送回来。”
我努力咽下一口菜以便反驳母亲毫无根据的评价，雨桥竟抢先一步，点头道：“是呀，寻还是个小孩子呢。我这个做表哥的的确应该好好照顾他的，婶婶你放心。”
闻言，我差点没被噎死——雨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腔滑调？
雨桥似乎感应到我的怨念，回头对我一笑。唉，我为什么就是对他的笑容毫无办法呢？越想心里越乱，干脆低头扒饭，避开母亲和雨桥的目光。

 

吃完饭后，我拉着雨桥跑上祖屋的青灰瓦屋顶，如小时侯一般躺在房顶上数星星。我用带着颤抖的笑音数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们都不小了，还在做这些幼稚的事情……雨桥，你在干什么？”
雨桥双手合十，面目严肃，似乎在祈祷。我好奇地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顿时觉得无趣，便躺下看着星空发呆。
过了一会，在我快要睡着时，雨桥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
我一惊，坐了起来。我们靠得很近，几乎碰到对方的鼻子。雨桥沉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拂在我脸上，痒痒的。我想离远一点，与他保持距离，却发现我根本动不了。他那双温暖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按住我的双手，手心传来的热度使我有点迷糊。

 

在这个旁人看起来很暧昧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很久后，雨桥终于肯打破令人不安的沉默。
“寻，你知道我刚刚在干什么吗？”我摇摇头。
“呵，我在许愿……”
许愿？我愣了一下，雨桥许愿？
或许是看到我发呆的样子很有趣，雨桥伸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刚刚有流星吗？”
话刚出口，雨桥便愣住了。我忍不住暗骂自己笨，怎么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刚想解释，雨桥却开口了。
“刚刚的确有流星。”
这次到我傻愣愣地盯着雨桥看了。
“我刚刚就是对着流星许愿。”
“那流星很美，很亮，一闪而过。”
“我希望它能实现我的愿望，我一个人的愿望。我怕你也许愿的话愿望反而落空，于是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你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
我应该是点了点头，然后雨桥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永远。”

 

月亮幽幽地把她的光辉撒在青灰瓦的屋顶上，在几分钟之前那里还是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向另一个作含蓄的表白。
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雨寻在雨桥热切目光的注视下逃开了。他承认自己喜欢雨桥，是的，他喜欢雨桥。
但喜欢也有很多种，而且他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与雨桥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确定未来的事，没有人能确定未知的感情。
于是雨寻很自然地拒绝了雨桥的吻。他可以感受到雨桥的尴尬，还有自己的心口不一……
“不要！”雨寻记得自己是这样对雨桥吼道。
可是，在雨寻心中，有一点点期待，希望雨桥真的能得逞。这种想法让雨寻不禁脸红。

 

第二天阳光灿烂，昨夜月下的荒唐或浪漫全消失不见，没留下一丝痕迹。雨寻走出卧室，意外地没有看见雨桥。
“妈，雨桥呢？”
“好象上林子里了。”母亲在厨房忙着，不忘叮嘱雨寻一句，“快点回来，也把雨桥带回来，早饭快好了。”

 

沿着昨天走过的田间小路，雨寻走向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橘子林。雨桥就在这林子里的某处，雨寻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虽然他仍为昨夜的事略感到不好意思，但仍希望快点找到雨桥，然后如以前一般玩在一起。
一路小跑，雨寻很快到了林子里。他东拐西拐，走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又迷了路。
擦擦额头上的汗，雨寻靠在树干上，轻轻地喘着气。
自嘲似的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却无法真心笑出来。
雨桥雨桥，你现在在哪里？你会不会来带我回去？
正想着，一片阴影笼罩了雨寻。他抬起头，正对上那熟悉的双眼，和温暖的微笑。
“寻，你又迷路了。来，我们回家吧……”雨桥向雨寻伸出手。
“雨桥……”
“恩？”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不是吗……”雨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风声盖过了它。
雨桥呆在原地，两眼似乎突然失去光彩。他黯然道：“我们的确是兄弟……寻……”
雨寻忍着眼中的泪，拉过雨桥的手，轻声道：“雨桥，我们回家吧。”
两人无语，默默地走着，却默契地走得很慢很慢。
日光，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影子似乎靠得很近很近，实际上没有一点相交。

 

若干年后，橘林依旧，落日依旧，古屋依旧；而年少时单纯的爱恋，月夜欠下的一吻，却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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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写的第一篇bl向文文...仅仅作为一个尝试而言2600字实在是不算多也不算少

文倒是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事实上自己还是落入俗套了，毕竟想讨论大道理，想努力学着深刻成熟，却总有一种挥不去的幼稚笔法潜藏在字里行间......郁闷ing
无论如何，请明试着努力不去改动它...改了一点点啦...不要紧吧
呵呵-_-b
剩下的只有干笑了

 

清明--7月27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