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touchable Imaginations by 清明
[我一定是疯了]
started
今天凌晨，半梦半醒中苏应看到天花板有一道银光闪过。再睁眼看时便只剩下白花花的天花板，乏味的白花花。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拧开床头的台灯。刺眼的光线清晰了苏应的头脑。苏应摇摇头，又揉揉眼睛，随手把灯关上，翻个身又睡了。
迷糊了不知道多久，苏应起身，摇摇晃晃地穿过数十张一模一样的白色床单，在尽头的一扇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下喝水。刚刚举起杯子，想想不对，便放了下来。然后就着房间另一头隐约透出来的黯黄光线找到装着药的小瓶子，随便瞄了一眼瓶子上的标签，拧开了瓶子。
把药放进嘴里，好苦，再喝一口水和着把药吞下去。眼前有些晕眩，不要紧，很快就好了，苏应这样子安慰着自己。
药效终于发作了，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苏应满意地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床上，乖乖躺好，把被子盖过眼睫，准备睡去。
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之前的一瞬间，苏应看到天花板有一道银光闪过。
chapter 1
“早上好，苏应，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嗯……”
“怎么样？”
“……还好……”
“这样啊，那今天我们继续昨天的课程怎么样？”
“嗯……”
苏应穿着丑丑的白袍子，粗糙的布料贴在苏应干瘪瘪的身子上。
苏应乖乖地坐着，也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动静。却只是睁着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先生，或者，是先生后的虚无。
“苏应，你在看什么呢？”
“看……”
“啪！”
很响的一记耳光，可是苏应为什么不觉得痛呢？应该觉得痛得不是吗？
苏应摸摸自己刚刚被打的脸颊，冰冷的手抚上火辣辣的皮肤，立刻被烫得收了回来。
“很痛吗？”
先生带着怜惜的眼光，把同样冰凉的手放在苏应的脸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
然后一个比手触觉柔软的温暖的东西贴在了苏应的脸上，湿湿热热地滑动着。
先生吻了苏应，在苏应迷糊怔忡的片刻。
chapter 2
文文是一个神经质的快乐女孩。
文文喜欢作弄苏应，让苏应难堪。
例如今天午餐的时候。
“苏应，你又勾引了先生呢……就在今天的早课上吧……”文文咯咯地笑着，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地凑过去，“我可是在花园里看得一清二楚呢……你知道早课的课室正对着花园的吧。”
“嗯……”
“哈哈哈，”尖锐的女音带着高昂的声线，“苏应承认了苏应承认了，苏应是一个下流的贱人胚子，苏应只会张开腿勾引先生……”
文文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结束的时候又如汽车猛然刹住一般划出刺耳的噪音。
苏应回过头去，黑漆漆的瞳凝视着几乎要把那个神经质快乐女孩的娇小身躯折成两半的先生。
文文微启着双唇，眼睛里有着莫名的委屈。
他们在苏应面前接吻了，吻得很激烈。
先生的手探进了文文的白袍子，文文的曲线在先生的手下翻转扭曲。
文文把腿大大地张开，在先生面前，也在苏应面前。
这个女孩突然变成熟练的妓女，娇喘着，呻吟着，索求着，任由先生随意摆弄着。
苏应一直保持着凝视的姿势，眼里却没有应该出现的影像。
“你到底在看什么？”
文文已经如一个破烂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上，身上全是淫糜的痕迹。先生似乎并不打算怜惜这个“公共情人”。
苏应虚弱地举起手，遥遥地指着一个方向，在先生的身后的虚无中。
“你看见了吗……”
苏应细细地呢喃着，却换来先生粗鲁的抚摸和狂暴的吻。
瘦弱的手臂垂下，苏应眼底掠过一层阴霾。
“原来，你看不见……”
chapter 3
到底苏应看到了什么？
苏应看到了凌晨时分天花板上的银白色精灵，在妖魅的鬼影间舞动着它们半透明的身躯。
戴着巨大的红帽子的红鼻子小丑挥着过长的手臂在光的线上跳舞，然后把它豆芽一般的身子吊在蒲公英的种子上。
喝水的时候水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条金鱼。身上是由深红渐变到暗紫的闪亮鳞片。那条金鱼顺着水滑进了苏应的胃里，舌尖上残留着淡淡的苦味。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音，苏应的目光能穿过层层白色的床单看到那在角落里藏着的牧笛。那是一支魔笛，会自己发出或动听或恐怖的声音。而当它感应到苏应的目光时，却害羞似的消失了。
封死的窗外是遮掩了月光的仙女们。它们散发着月华的身躯被包裹在睡莲的香气和萤火的清冷之中。它们是顽皮的，也是成熟与美丽的，更是不可触摸的。
文文大概不知道，她的身后有一只披着绿色斗篷的巫女。苏应看不见巫女的神情，却发现在文文大笑时这个神秘的巫女便会在霉菌色的斗篷下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
花园里经常有一个鬼魂游荡，向那些不知情的人伸出它涂着殷红丹蔻的长指甲。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生锈的戒指，它走过的地方总会散发着难以掩盖的铁锈腥味。
先生的周围总是有着淡淡的香味，像母亲一样的感觉，令人安心。苏应从来不会抗拒先生的吻。因为苏应的母亲，在苏应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时候，便总是这样子温柔地吻着苏应的额头和脸颊。
这就是苏应看到的世界。没有任何人，其他人，能够看得到。
chapter 4
先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先生的面前放着一份档案，一份文件，文件上面等待签名的地方空空荡荡。
那是一份关于一个叫做苏应的人的档案，那份文件的内容是申请一个叫做苏应的人出院。
先生捏着钢笔的手痉挛着，青筋纠结，指尖苍白失了血色。
签了名，先生就得以解脱了。那个叫做苏应的黑色天使便不会在先生的面前出现。
“我……不放手……”
先生说着，用颤抖的手在文件上签下自己扭曲的名字。
chapter 5
先生第一次看到苏应的时候，苏应被文文在大街上拉扯住。文文神经质的不愿放手，苏应黑漆漆的眼瞳中满溢无辜。
先生有些头痛地走上前，试图分开疯癫文文和那个无辜的苏应。
文文尖叫着，摊倒在地上。她毫无仪态地蜷起身子在地上打滚翻腾，像一条脱了水的慌张的鱼。
摆脱了文文的苏应却蹲下身子，手抚上文文的发，轻柔地安慰着。
神经质女孩安静下来，苏应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过大幅度的动作扬起了苏应额前的碎发。那一刻先生看见了苏应毫无笑意的眼睛。
从那一刻起，先生便迷失在这个堕天使的黑色羽翼之下。
先生开始频繁地接触苏应。
苏应总是会礼貌地答应先生的邀请，每次都去同一家咖啡店，点一杯伯爵红茶。却不怎么喝，只是在厌了倦了的时候端起杯子轻啜一口。
先生便知道这是拒绝的信号，于是结束约会，把苏应送回家。
每一次每一次，一次一点点的分量。
那是一种迷幻药，专门用于迷惑人的神志，渐渐地失去自己的人格，甚至沉沦在虚幻的精神世界中不可自拔。
于是在三年时间内，那个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苏应被送进了先生所属的精神病院。
看着自己心爱之物在怀里睁着迷茫的眸子，以虚无的目光透过自己看向远方，先生便有一种摧折的快感。
终于终于，苏应，你成了我的了。
到了这一刻，先生还在犹豫什么呢？
该到手的到手了，疼爱过了，怜惜过了，玩弄过了。也厌倦了，也腻味了，也乏力了。
为什么还心不甘情不愿，像任性的小孩子一样不愿丢弃破旧的玩具？
苏应，你果真是勾引了我，我喜欢上你了。
不想毁了你，所以决定放你走。
离开了那种药，你大概很快就会回复正常了吧……
ending
苏应眉头微微地蹙着，专注地看着自己指尖流淌下来的鲜血。
很温暖，很鲜活。
苏应完全不觉得痛苦难过，只是丑丑的白袍子脏了，洗起来很麻烦。
血是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来，在心脏的地方，那里穿了一个大洞，怎么也填补不了。
先生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束目光，停留在他最爱的人身上。那个人以茫然的眼神，骗过了毫无防备的他。
当苏应手中的玻璃碎片穿过身体时，先生久久地凝视着苏应涣散的眼神。他的苏应已经回不来了，为什么他还要执著着世界的一切，包括生死……
于是先生闭上眼睛，眼角滴落一滴冰凉的泪。
“苏应，告诉我，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END---
[终于的终于，我真正地疯了……感谢苏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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