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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猫情人节献礼(献丑?)...翻唱Kokia的ありがとう(左) 和 Kina Grannis的Valentine(右)...

Tuesday, February 28

看朱成碧 - 章三十九


看朱成碧

款款作

大理寺卿罗敖生竟然抓住了严史,庄简心中陡然象是被大石倾踏了一般,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心跳跳得极快,脑海中万河奔流入海般的连番想了下去。
逃?还是不逃?

罗敖生不知怎样抓住了严史。那么他定会如获至宝,使出浑身解数运劲往下追寻下去。
大理寺卿天生做刑官的宿命。他素来心细如发丝看人眼若针,胆色壮似山,本事手腕够用心又黑得似蛇蝎。天底下哪里有他问不出的口供,审不出来的案子。
连周维庄这种太子幸臣世袭国公,他都敢抓住了错处往死里去打,更何况一个上头交办的要案嫌犯。
只是不知道现在罗敖生问出什么口供没有?他与严史十年未见但是这满天下中却只有此人与他一同做下滔天大案。
这,这严史真是好生不小心,竟然落了马脚。
庄简心中大恨复又担心,尤为自己担心。
一时间他心绪复杂,汗都顺着脸上流了下来,
一旁的太子刘育碧此刻也是心情激荡,浑然忘了身边众人。他本以为这十年间那两个杀他的恶贼严史和庄简都已消失在人海茫茫中。现竟然老天开眼,把这凶手活生生的送到他的面前。
果然再大的罪恶,也不会为人世淹没。
现在只要找到了其中一个便可以顺藤摸瓜,另一个也会不久就浮出水面吧……
庄……简……

太子按捺住心情激愤,开口应承道:“我立刻即到大理寺去。”
他要看看这个十年前杀他的叛乱凶手是何等的样子。
庄简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心中跳的很快,飞快的权衡着厉害理出思绪。
现在尚不知那人是不是严史,也不知有未有被动刑?他说了什么?更说不定罗敖生已经问出了口供,疑心上他。钓他上钩,此刻去无疑于养入虎口。
但若是不照面,恐怕更无一丝机会察看事隙。那也就再无机会掌握先机,更无机会抢先自保。这形势一环套一环,步步紧扣一招走错便即是不归路。
庄简暗自咬牙,心中惧怕却更是不得不之知难而上。
他立刻挥手赶快令人备车架,前往大理寺。
太子心中想着旧事心潮起伏,也未注意周维庄竟然自作主张跟他一起去大理寺了。待得他发现,车辇都已经快到大理寺的高高辕门之处了。他也不好让他回去了。

大理寺卿罗敖生亲自接出寺外青石大路的尽头,然后陪同了太子车辇步入了寺衙。这人真是好生老练圆滑。他看见了周维庄也亦步亦趋的跟了来,面上是不透颜色,施礼言谈大方自若,彷佛两人未有任何前隙,也忘了周维庄还欠他众多板子未曾打完。
倒是庄简看见了他脸上一红,他那些好色的小小厚颜无耻比不上官场中的处世规则,圆滑世故。
不过他现在看了罗敖生,因为性命忧关所故,心中爱他颜色之情终于略淡了。他硬生生的被大理寺卿的威势板子吓住了,也被他抓住严史这个事情骇住了。
由是周维庄低着头紧跟着刘育碧身后,无论太子怎么样转身他都跟着转,他与大理寺卿之间始终隔着太子,生怕罗寺卿想起那事又恼了又伸手把他抓了过去,直接投入大牢又打又剐。
他又转念一想太子也不可靠,假若公堂之上严史一口嚷将出来他就是庄简,太子见了估计牢也不会让他进,直接用刀砍掉他的头了。
想到这里,他又忙忙往罗敖生那里挨了挨。他为命所故便在这两人中间来回的游走徘徊。那两人都觉怪异不约而同抬头看了他一眼。庄简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都惨白了。
* * * *

罗敖生将太子让与敬铭正殿的沧海云景的屏风之后,安置了桌椅席位,他陪了太子坐下。不知怎么的,他却是忘了叫人给周维庄周大人搬来椅子。庄简自然不能认为是罗敖生心生小气,怀了愤懑所以故意不令他坐。他只能想是大理寺卿公务繁忙,确实忘了。
庄简此人性格也素来强悍泼皮,直觉天下人对不住他,浑然不觉自己多惹人厌待人麻烦。此刻没了座位这当口竟然还心升委屈,偷眼哀怨的望他一眼。罗敖生看见他眼光却置之不理。他只好站在了太子的身后听堂。
大理寺少卿张林升堂落座,命人将案犯带了上来,
不多时就带着一人进来。大殿外面有四个案犯被衙役带到廊下。
被当先带进来的是一名庄院员外模样的中年人,面容形态富态。此时看了两旁肃立着大理正、平、监各官,沿殿门侍立着各府查官,狱官,正中间落座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大理寺少卿,旁边侍立着寺丞,史诸官。
全大殿中黑压压的单是官吏都有三十余人。更有众多的持械侍立的寺卒和寺前侍卫,以及掌管重狱警卫得御林军驻大理寺的大夫令,殿外站满了持械的禁军数百人等。
那胖胖的员外素来为良民不沾官司、衙门。第一次见这阵势吓得声音腿脚都颤了。
少卿张林开口问案:“你可认识严史。”
那人回道:“小人不认识严史,却认识郑员外。”
张林道:“外面四人,哪个为郑员外?”
那人仔细辨认了一下,道:“左起第二人为郑恩郑员外。”
“好。你说。”
那人磕了个头:“小人姓程,在闽南通县靠祖上留下的庄院为生计。八九年前此地来了一个福户郑恩,在我家庄园外购买了宅子庄院。不久后他来找我说要买下小人的土地,想把土地连成一片。小人的土地乃是祖上留下,祖坟俱在田地里当然不能卖。郑恩事后便寻事带人打死了我的儿子。我写了状子上告,他听闻到风声连夜就逃走了,所以案子一直都未能抓住杀手。此为事因。”
张林点头道:“这等供言须得签字画押,或有隐瞒不实,追究你的罪。”
程员外连连磕头:“小人的儿子被他活活打死怎能说虚词。小人在闽南通县县衙还有诉状为证。小人愿意以性命担保,一字不实愿受杀头大罪。”

张林令人把他带了下去,又带上一人。第二人身带枷锁刑具看样子像是一名在押的案犯。
案犯叩首给少卿张林见礼,他在刑狱里日子久了深知问案的顺序。不待张林问便说了起来:“犯民张营,十年是御林军的小头目。我原来与严史为同乡都为洛阳人氏。我与严史同时入了禁军一同驻在咸阳附近,后来我随军调往川内换防,所以才别了严史。我们自小认识相处都已二十多年以上了。”
庄简站与太子身后,听了这话始觉着一阵胆战心寒,全身的汗微微渗了出来。
太子刘育碧脸色苍白,直着腰身,瞩目盯着细帘屏风外面的案犯。罗敖生侧眼看了一眼太子,漫不经心的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
张林道:“那严史长相怎样?为人怎样?”
那人想也未想,接着说:“他的长相大眼浓眉,称得上俊朗。为人也很有主意担当,豪爽不怕花钱,因此朋友很多。当时御林军之间同级之中很有威信,大家也都愿意听他的。”
张林道:“还有呢。”
案犯张营顿了顿,迟疑道:“他的弱处就是有些狂妄自大,还颇好男色。常常偷偷出去花钱去找男人。大伙都知道他的毛病,他也不隐瞒。不过这个又不关旁人的事,自是没人去管。”
庄简听到此处腿发软了。汗水顺着他的腿向下淌着。
罗敖生眼皮子一跳。他早已经提审过了张营,此刻又听他说一遍心中立时走神了。想到这好南色的僻好çœ
Ÿæ˜¯å¥‡ç‰¹ï¼Œä¸–上还会又忍耐不住花钱找男人的道理。突然,他想起了这周维庄不是也忍不住花钱去找男人么?!他忍不住侧脸看了一下周维庄。
庄简听得腿弯不住打颤。脸上却还是强作镇定。他的眼珠不断轮流看着太子和大理寺卿的脸色。突见罗敖生抬眼瞟他一眼,竟然立时眼睛放出了光。他立马眼睛弯弯,展欢颜抿嘴角向着大理寺卿献媚的一笑。
罗敖生立刻沉下了脸,把脸转了过去,再也不看他了。

张林道:“既然在咸阳分手,为何后来又见了。”
案犯张营说道:“咸阳分手后,再见面就是好些年后了。那时我的叔伯辞官返乡,路过三查山时被劫贼劫了。我心里不服叫了相好的兄弟去跟抢劫的强盗讨要。直到见了面动起手来,才发觉那当头的正是严史。他叫我同他一起干了,小的贪财好懒,便跟他一块干了。后来伐边寇匈奴的大军自三查山路过,便跟当地太守联合起来,剿灭了盗贼山寇。我和严史都被擒住了。他被上了大刑,几次三番越狱不得,便被发配到了镇州去了。”
张林说:“外面哪一个人是严史?”
张营看了一眼,便道:“第二人便是严史。”
“好,你可愿意当堂画押认供?”
张营叩首道:“犯人之命本来就是白拣的,谁不想立功多活几日?大理寺卿有令,谁便知晓了内情便按律轻判饶了罪行。我这般话讲出来本来就是对不住了严史。再若有一句虚假的。叫严史索了我的命去,日日夜夜在大理寺受酷刑,不得好死。”
张林正待将案犯带了出去。突见帘后罗敖生抬手,忙令人暂停。
罗敖生命人出来多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严史识得一个名叫庄简的人吗?”
那案犯愣了一下,回道:“庄简,倒不曾听过。不过却听严史喝醉时曾夸耀说,当年咸阳有一位庄御史公子与他相好,此人妙趣横生、聪颖多才好比天上神仙。”
太子听到了此处,衣衫轻轻恍动难以自禁。
庄简心弦颤动,身子也微微恍动了。

张林命那人下去,随即带上了外面四名案犯中的第二人。
殿门一开,四个狱卒架了一个重犯走了上来。那人身上枷锁重链锁着,头发蓬乱,脸色黝黑,身上胡乱套着禁服,铁链密密层层的缚着手脚四肢,由此身体坠地站不起身来。头和肢体低垂着,一动不动仿若死去一般。
四人夹着他扶在当中,他身躯摇晃着才能站直了。
庄简胸口狂跳,他还未来及反应。太子已经豁然站了起来,他脸色狰狞手指颤抖,指着那狱犯张口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林问道:“你的姓名是什么?”
那人闭口不语。
张林又道:“你可知将你从镇州提往长安,乃是为了什么案子么?”
那人还是不语。
张林再道:“你不讲话辩白,本卿便按认罪来判案的。”
那人依旧不语。
任凭少卿怎样问话,此人便是一口不发。

罗敖生淡淡轻声道:“便是如此了。此人自从进了我的大理寺后,过的堂无数,也受了刑,便是这样一言不发。”
他微微一笑道:“我要留得他的命在所以不施重刑。此人看似一条硬汉子我也较为礼让。太子若要口供,我便用重刑逼供。一定要他吐出庄简的下落。”

太子心中颤动,他站起来转身饶出屏风。少卿众官见他出来立时让开路了。
太子直直走到严史的近前,直到右丞拦住他。刘育碧心潮澎湃,他看着眼前的人,十年风雨,要不是方才两人以命担保,他根本便认不出来,眼前这个落魄被酷刑折磨之将死的囚徒就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军吏严史。
这个,昔日一刀捅进他背心的杀身仇人。
这个令他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现在他束手被擒命已待毙,太子看着他心中忧惊,脸上犹惊。
刘育碧颤声道:“严史,你抬眼看看我,你可曾记得我么?!”
严史垂头茫然无语。
刘育碧心中大痛:“你不认识我么?”
严史缄默着不出一言。
刘育碧心中激动,他猛地一把抓住严史的衣襟大声喝道:“你十年前不是曾杀死过我么,你今日怎会不记得!你怎能忘记?!”
那严史被他来回晃动,拖拽着被惹起来了暴躁心性。他猛地的抬起头来,刘育碧恰恰与他打个照面。刘育碧大惊失色惊呼出来,整个人向后面倒了下去。好似看到了恐怖的事情。严史全身都向他砸了过去,口中嘶哑的呼喝着,扬起手中铁链便往他身上砸去。
犯人竟在重狱之中,猛然向太子发难,暴起攻击。
旁边几名大理寺的狱官本来就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看犯人果然爆起发作。几人立刻不加思索的同时扑上前去救主,以身挡住了犯人的铁链。旁边的侍卫一阵大乱。有几个骁勇的扑上身子扑倒了严史,重犯被侍卫们撞倒在地。一旁的持枪械的军卫更是紧急之下用长戢等兵器击中了严史。严史当即被长戟戳中双腿,满腿的血污当堂倒地。犯人在地上一声声嘶嚎,众多的兵士蜂拥而上。
大殿上立刻响起来一阵阵刀戟相撞的金铁之声,和狱官们的吆喝声,惊呼声救驾声汇聚成了一片,大理寺的敬铭正殿当堂大乱。
禁军们手持长枪等兵械涌上前去却是不敢乱击,殿内除了凶犯便是自己人。
己多敌少极易误伤。
好在几名狱官已经扑倒在严史身上,将他全身都用铁索捆住了,用黑衣从头到身罩住,卡住了脖颈腰身个个关节,活生生得按在地上,犯人大声嘶嚎着却是不能再动弹一分一毫了。
刘育碧被几人忙忙拉后护着。他脸上悲愤,终于储了半天的泪沾满了眼眶面颊。
他状若疯狂,大声喊喝道:“严史,你化成灰我也识得你!你杀我母后时,怎么不想到今天!你杀我兄弟时,怎么不想到会被别人杀!你杀人后心安理得,怎么不想到杀人者必被杀!
你也有不敢看我的一日!
我让你自己去想!这世上可有便宜你的死法!”
旁边右丞忙大声说道:“殿下,犯人眼盲是看不见你的!”

屏风后的大理寺卿罗敖生,霍然站起,他立刻出去镇场解这难局。却见身旁一人已面色惨白栽倒过来。罗敖生忙伸手扶他,那人面容惨淡嘴唇都失了血色。
正是周维庄。
庄简此刻被这满堂混乱景象一哄,瞧见了听到了这种悲状惨像,立时就支撑不住了。
他全身颤着就抓住了罗敖生的肩膀摇摇欲倒,眼中大滴的泪便滴了下来。
罗敖生见他方才还笑,本以为他又装摸作怪。他却见他身子挨着他不断颤抖嘴唇刷白,眼泪扑嗦嗦地吓了出来。立马便知他受了极大的惊吓。
他暗忖,他罗敖生见这种惨痛状况多了不以为然,太子也久经生死场面胆气壮无所畏惧,周维庄这个日日沾花惹蝶、夜夜对月吟诗的花花公子哪里经过这阵势。这一下子就受了大惊,魂魄都飞了吓得哭了起来。
罗敖生伸出双手扶着他,将他扶在自己身边坐下。庄简全身都颤抖着靠在他的身上,伸袖掩住面孔。他的眼泪已经沾湿了大片衣袖。他根本不敢抬头,再抬头他就会忍不住大哭出来。
他纵情多,但是对待每一个情人都是真心真意。情深时恨不得掏心掏肺出来给对方看。 此刻看见严史身受重刑命之将亡真如同身受,当时就撑不住了。
关怀情态心切,患难与共情存。
这可真是剜心剐肉一般得肝肠寸断,都快要痛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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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生扬手止住满场的骚动。他一声令下全场立时安静下来,几名狱卒横抬着案犯就奔出了敬铭正殿。
场上的大理正,忙扶太子坐下,取热茶给他饮定他的神。
刘育碧伸手掩面,热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却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了。
大理寺右丞安顿了太子殿下,回身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这禁国公周维庄竟然趁乱搂着大理寺卿,全身都挂在他身上了。真是骇人。
他正要过去扯开他,却见罗敖生脸色沉静,伸一只手扶着周维庄的腰背,另一只手微拍他手臂竟似在安慰他。他眼睛黑黑凉凉的看着周维庄的脸,正看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妙处般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
大理寺右丞果然是老练精干,多吃了几年的盐。不似蔡王孙那般大惊小怪不成气候。
右丞眼不见心不慌的转开了头。

罗敖生一手扶着庄简,口中却吩咐少卿张林道:“不必问了那人就是严史也必知道隐情。好好压着他,我改日亲自审他过堂。”
他看着庄简说:“周大人受惊了。让人准备车辇,送太子殿下和周大人回宫。”
太子刘育碧也受惊非浅。方才案犯抬起脸来,黑洞洞的两个没了眼珠的深洞,直对着他,张口露出满口的白牙,好像要嗜咬他一番。
虽然容颜俱改,命也将亡,但是刘育碧一眼便看出,那正是十年前,一刀插入他背心的严史。

* * * *
此人正是严史。
严史在牢中坐了数年,受尽苦熬。狱卒如蝇,钱如血。乃是天下最贪最狠的官吏。而死刑重狱之中,也为天下最黑暗肮脏的地方。他藏了身份找不得保人无法赎身脱身,只能闭口哑忍。严史在狱中前后坐了三年,却是眼睛先染微恙慢慢加重,缺少治疗最后竟已坏掉了。
本来他的名姓极为紧密,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只知其一,不能将他与“拭襄大案”牵连。
但是,万事皆有因。
就耐不住细心查。

罗敖生接了太子递过来的案子,首先寻找当事人。虽然庄简的家乡早成了灰烬,名义上此人已死。汉人通常一句老话“无论人做再大的恶,一死白了。”
但如今从太子那里知道庄简未死,自然还要从庄简的老家先翻案出来。先顺通了他的家世、朋友、来往亲友。这一层层细细搜检下去,庄简的老底便揭露了出来。
万事开有头行有序,自然先从庄府本身查起。
不但庄家彻底清查,但凡与庄家走近来往的亲人好友其他人的家史、来往、金钱、行业都要如细梳子筚发丝一般细细的一一筚过检核。
这案子仅过了十年,咸阳城中老人们对那番兵乱大火犹自记忆清晰。这般又看了大批京城大理寺的京官、捕差们自京城里又成群结队的卷土重来,将庄府的废墟、房基,土墙、坟坑全新扒开,掘出来挨个搜寻,细察。又把得咸阳城弄得人心惶惶。
一些自认为与庄府有过纹丝瓜葛的人,免不了逃得逃躲得躲,生怕又被十年前的血案牵连进来。于是又被咸阳太守府衙和大理寺的差官们一阵抓捕,弄得鸡飞钩调也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了时日。
罗敖生看着咸阳处府衙的紧急传书,也不着急。这些人做了通天的大案自然不会再露面,怕不了隐名埋姓换了张头脸再现人世。而且公门捕头有句老话说得好。
案不必破,三年自落。
案犯做了大案,通常是忍不住手不再做的。你不必去急,他自然再做时做的多了便会漏出马脚。
罗敖生捏着回承来的庄简的案页细细思量。
不过短短两页,一个叛经离道的纨绔少年便越然他身前。出身名门之家,那即使教养习惯良好。清廉御史之家,自然心性分得清善恶。终日被御史则打,定有不巡正统之处。和一个叫严史的人出双入对,那定然同相拭襄之案有因缘。这庄简明明未死,却检核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各郡县进出城通牒之上,也未有类似人形。这才叫不怪自怪。若是没有鬼何必藏得如此严实?
太子只命追查庄简,却不明说是昔日拭襄之案。
罗敖生一笑,想必这昔日的襄阳王刘育碧今时的太子刘玉,十年间一日也未忘了这杀身大祸啊。

既然查不到小心谨慎未做下任何扎眼事情的庄简,那就迂回过来不浪费时间。想必是不是每人都能做的不显山现水。
罗敖生当机立断命人自咸阳城中撤出,转向搜查严史。另一方面令人将各郡县所有现行衙狱暂压的轻重犯人统统挨个滤一遍。令人在狱中明查庄、严二人,与十年前拭襄中案的相关人等,凡是检举得出一丝有关讯息的,大理寺卿定会按律赦免其罪。
这一招做的厉害。这狱中便是黯黑社会之底层,犯人个个为凶狠歹徒,玩命的彪汉。交游杂乱识人极多。而严史不似庄简出身世家,他流民凶徒交游甚广。昔日之同僚相识之人便自出来检举。
严史曾在洛阳露面云云,他带了财物后买了土地在闽南处做了地主员外。再后来听说是争田地得罪了本县另一福户,严史性子凶悍带人打死了对方,跑掉了改做劫匪。后被大军北上扫荡时,捕获刺配到了最远川地镇州一带。
罗敖生得讯大喜。命了十名寺官带了总捕头等人,连夜兼程赶往川南。他们带了大理寺的官印文书,直入镇州,知会了当地太守,便直下重狱提了严史。紧接着又一路上旋风般的日夜往回赶,路途谨慎的气都不敢大透,直到过了洛阳开封等地,与前来迎接的御林军和大理寺的差役们会合了,方才一颗心稳稳当当得放在了肚里。
这便是大理寺卿捕获严史的经过。

罗敖生心想,庄简此人的去向,以及拭襄重案的蹊跷都落在这严史身上追拿,怎能让他闭嘴不语。
大理寺卿心中暗暗提劲,且看他罗敖生怎样撬开他的钢口铁牙,令铁树开花哑巴说话。
他低头一看,衣袖上有轻微的水迹。他微微一愣恍然惊觉。
这是周维庄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袖。
罗敖生低头瞧了半晌, 他看了左右无人,竟然忍不住伸手指去沾了一下他的眼泪。
想不到这个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的眼泪,竟是这般温柔、脆弱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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